第8章 春宴之上（第1页）

“罢了，朕知道了。退下吧。”听到明帝如此说，崔云湄紧绷的那一根弦终于是放下了。她与明帝的交易算是正式开始了。退出养心殿后，时辰也差不多了，春宴即刻便要开始了。今日宫中来了许多贵女王孙。往年办春宴的目的是让小辈们聚在一起玩耍相看。崔云湄今年三月刚过及笄，眼看着也是到了适婚的年纪。今日刚好可以寻个由头，让陛下当场赐婚。引路的小宫女刚把她们带到御花园，远远地便看见有个高马尾蓝衣少年郎在向自己招手。“媏媏阿姊！”少年边招手边向她走来。那是章家三公子，章雪沁的孪生弟弟，章弈秋。可他与姐姐的性子截然不同，可以说是两个极端。三人从小一起长大，感情极好。虽说崔云湄也偶尔和章雪沁姐弟二人斗嘴。章弈秋打小就像跟屁虫一样黏在章雪沁和崔云湄身后。对于他的异常热情，崔云湄已经见怪不怪了。“宁睿，怎么不见你阿姊？”宁睿是章弈秋的表字。不知为何，她今日见到章弈秋还有些心虚。一看到章弈秋，她就想到自己和章雪沁的赌约。不行，万万不能让她知道裴潇年刺杀她一事。不然表里不一就坐实了。章弈秋指了指后面道：“阿姊在那边呢，不知道被哪家姑娘拉着赏花去了。你怎么今日主动问起阿姊来了，反常。”像是被说中了心事，崔云湄心虚道：“哪有，怎么说我和昭昭也是一起长大的姐妹，问两句怎么了”章弈秋也没和她争论，反正她反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。反而神秘兮兮，凑过来低声道：“你猜我方才瞧见谁了？裴潇年！你......”还不待他把话说完，崔云湄赶紧转移话题：“哦对了！你阿姊喜欢的那个秦家二公子，前几日我与凡清上街瞧见他上青楼了，你知道吗”她可不想听章弈秋讲裴潇年。他们姐弟二人一致的认为裴潇年表里不一，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准的第六感。不必猜也知道章弈秋是要讲裴潇年坏话的，讲完就该批评她眼光烂了。果不其然，崔云湄此话一出，章弈秋登时便来了火气。转头便道：“我说怎么方才见到那小子便忽觉不顺眼，等着，小爷马上去阉了他！”崔云湄反应过来要拦人时，某人已经怒不可遏地冲出去了。刚准备追出去，便听见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：“混小子，你又要去哪？”崔云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，这是章雪沁来了。见自家阿姊来了，章弈秋便开始添油加醋地讲起秦家二公子的事来了。“阿姊，秦杰那个狗东西竟然上青楼，蝇营狗苟，花花太岁！我早说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！”显然，章弈秋说这话时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也是个男人。谁知章雪沁竟没有半分生气的神情，只是轻描淡写道：“我又不想与他成婚，他上不上青楼与我何干？”从前章雪沁便常说她只是欣赏秦杰的武艺还有为人的豪迈直爽，并无什么想法。那时崔云湄还以为她只是碍于女儿家的面子才这样说的。听见阿姊这样说章弈秋便放心多了，转头又苦口婆心对着崔云湄道：“你看看我阿姊这觉悟，学着点。我瞧那个裴潇年也不像什么好东西，你可千万别想着嫁给他，看看得了。”崔云湄就知道这话题指定还是会回到她头上，便想溜之大吉，给了凡荷一个眼神，待主仆二人心领神会后，便小跑进女席了。留章弈秋一个人在后面无能怒吼：“诶！你跑什么，发完誓再走啊。你发誓你不想嫁给裴世子......”崔云湄可不想搭理他，直接敷衍道：“好好好，知道了。”章雪沁跟在身后，忽地一笑，总觉得这丫头今日有猫腻。只可惜自家弟弟的一片苦心是喂了狗了。一番玩闹后，开席的时辰也差不多了。以往的春宴流程都是男女各自开席，待席面结束后，便可男男女女聚在一起赏花吟诗。若是有看对眼的，皇后娘娘一般会做主请圣上赐婚。今年是曲水流觞宴，看这样子怕是要玩飞花令。崔云湄最怕飞花令了，倒不是她平日里不爱读书，而是她一到这种时候便会变得迟钝起来，怕轮到自己时抓破脑袋也不知道接什么。崔云湄看了章雪沁一眼，不必多说，光是一个眼神她也知道崔云湄在想什么。待会飞花令一开始，二人便找借口离席。环顾周遭，女席差不多来齐了。只听一道不男不女尖锐的声音自右方位传来。“太后娘娘到！皇后娘娘到！”往年太后都是不参加这种宴会的，她今日前来怕不是为了寻找下一个能被她牵制之人——太子妃的人选。只可惜太子心狠手辣，怕是就算娶回去也不会善待。崔云湄不禁唏嘘起那位倒霉女子的命运来。众女行过礼后便入座了。虽菜品丰盛，但崔云湄却没有半点胃口。只要她和裴潇年的婚事一日不敲定，那她便一日不得安心。章雪沁瞧出来了她的心不在焉，便道：“走吧，出去透气。”二人的位置偏后，没什么人注意。章雪沁拉起崔云湄的手便往后方绕，绕出了女席。“说吧，何事如此焦头烂额？”章雪沁侧头望着她道。崔云湄总不好直接将这两日的事全盘托出，现在还不是时候。她一个人忧心就够了，暂且还不想牵扯上朋友。“无事，我只是怕飞花令罢了。”说罢便故作轻松的样子，想打消章雪沁的疑虑。女席和男席挨的不远，不过隔了几步路。因着这宴席是露天办在御花园的，因此两人站在树后能清楚看到男席的情况。男席正在玩析字，析字是行酒令的一种，比飞花令更有难度。崔云湄忽然庆幸到，幸好自己不是男人不用坐男席。此时的崔云湄还丝毫未察觉，自己的一举一动被某人尽收眼底。远处席上，男子递过酒杯，半带轻笑道：“今日一见，果然窈窕佳人。难不成我们裴世子也逃不过美人计吗？”“你错了，美貌恰恰是她身上最不值一提的东西。她......以后你就知道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