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不速之客（第1页）

“就是这样啊，我发誓！是他先勾引女儿的！”崔云湄心虚地低下头，竖起自己的三根手指。崔闻渊气不打一处来，竟没想到二人这么早就勾搭上了，自家白菜就这么被猪拱了。孙氏却乐得合不拢嘴，裴潇年在京都素有贤名，都知道这位裴世子是出了名的温和有礼。“好了好了，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。这女婿名声好，家世也不错。又不像别的公子哥爱在外面花天酒地，长得也是一表人才，打着灯笼也难找啊！”孙氏说完这话又看了看一直没出声的老夫人。“母亲，您看看，光顾着我们说了。不知母亲觉得这婚事如何啊？”崔云湄也好奇祖母会如何说，不过既然答应了会将昨日之事保密，想必祖母还是不会出卖她的。老夫人没立即作答，只听见捻佛珠的声音。老夫人不开口，周遭也没人敢说话，只能等着。捻珠的声音本是让人安心的，可此刻除了老夫人，在座的可没一个觉着安心。“何必来问我。媏媏是个有主意，能成事儿的，崔家的大梁你们可以放心地交给她了。”老夫人一番话说得孙氏云里雾里的。不是问婚事如何吗，怎么又扯到挑大梁上了。“还恕儿媳愚钝，这崔家的大梁跟媏媏有什么关系？”孙氏没听懂，但崔闻渊却听出了几分意味来。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与裴家结亲，既解了燃眉之急，又证明了崔家并未参与夺嫡之争。国公是开国功臣，表面上是陛下的人。在朝中也颇有声望。靠拢国公府也未必不是一种向陛下投诚的机会。陛下如今不过就是想让众人明白，参与夺嫡不会有好下场，唯有继续效忠他才是明智之举。因此，结上这个姻亲对崔家目前的局面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。“陛下不是圣人，这圣旨一日不下来崔家便一日不得安宁。”老夫人出声点醒了众人。崔云湄这才反应过来，她此番不但算计了裴潇年，甚至连太后和陛下也算进去了。陛下原本是打算将她嫁去草原和亲的，如今崔云湄把局面打乱了，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去和亲，应该正是心烦的时候，又怎会大发慈悲恩准她和裴潇年的婚事呢？正如祖母所说，他又不是圣人，更何况伴君如伴虎。眼下陛下当务之急有两件要事。一是打压太后，二是解决与蛮族的关系。因此崔云湄必须要做成一件事，不然到时还没等来这道赐婚的圣旨，怕是太后就提着刀找过来了。想到这儿，她像是丢了魂，孙氏刚想问她，远处便传来丫鬟慌慌张张的声音。“夫人不好了！宫里来人了！”丫鬟喘着粗气指着外面道。紧接着便瞧见一位身着蓝衣的太监朝这边走来。崔云湄也不常见这位公公，偶尔才在太后宫里瞧见。那是太后身边的总管公公，海德，海公公。以往太后派人来也只是派身边的小太监来传话，今日却叫了身边最器重的海公公，看来此番太后来者不善。不待海公公开口，崔闻渊便先发制人：“这是什么风把海公公您吹来了，有失远迎呐。”海公公也不绕弯子，只见他皮笑肉不笑，径直朝崔云湄走去。崔云湄心道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，老天真会同她开玩笑。她也不躲，如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。便艰难地挤出一个谄媚的笑。海公公上下打量了她一番，这才缓缓开口道：“各位不必紧张，咱家今日是来传太后口谕的。”说着便又绕到崔云湄身后望着崔闻渊道：“崔大人真是生养了一个好女儿，怪不得太后娘娘日日都在念叨。”崔云湄背后直发毛，日日念叨？怕不是盼着她去死吧。老夫人杵了杵拐杖，地上敲出声响，颇有些不耐烦的意味。崔家人都知道老太太但凡是做出这样的举动，那必定是心里在窝火。平日里老太太不易动怒，心烦气躁的时候也顶多是捻捻珠子。海公公在宫里服侍这么多年了，贵人们什么脾气他也惯是知道的。左右逢源的功夫是他擅长的，因此不等多说他也赔了个笑。“我老太婆可不吃这套。海公公，您今日大驾光临究竟是为了什么不妨直说，不必在此处弯酸。今日就是太后来了也得给我几分薄面，我崔家容不得这等没根的东西在此撒野。”老太太语气平静，却不怒自威。连崔云湄听了也倒吸一口凉气。世人皆知老夫人不是太后的生母。当年先夫人去世后，老太爷便娶了续弦，也就是如今的老夫人。婚后生下了崔闻渊一子，但也从未亏待过继女。却不想那位对她怨气如此之深。老夫人自叹道：“她如今是谁也不亲近，只要权，罢了......”海公公也不自讨没趣了，单刀直入道：“娘娘明日在御花园办春宴，特邀崔姑娘明日赴宴，还请早些进宫，娘娘有事同姑娘交代。”每年三月到四月宫中都会举办春宴，不过以往都是由皇后一手操办。如今这样的关头太后跳出来说要举办春宴，不用想也知道是鸿门宴。崔云湄知道如今是无可避免地要与太后碰上了。逃避不是她的作风，更何况如今的局面她和崔家都没有退路了，只能杀，杀出一条血路来。“湄儿知道了，还请姑母放心，明日湄儿定会准时赴宴。”但她心里知道，明日是她表忠心的大好机会。陛下需要有人为他分忧，这个人原本可以是任何人，可如今这个人只能是崔云湄。明日是她展露头角的机会，帮陛下打压太后一事，也成了她明日必须要做的事。而此刻另一头国公府里，异常平静着。夜里风声如涛，枝丫上开满了红艳艳的海棠花。风一吹，花瓣便“簌簌”飘落进湿润的泥土里。一瓣海棠落到了玄衣之上，裴潇年捻起肩头停留的那抹红，忽然含笑道：“今年的海棠好似开得格外好。”